永恆的剎那

烤箱傳來「叮」的一聲，藥師寺夏碎戴著隔熱手套，將烤盤取出，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薑餅香。

「主人，可以吃了嗎？」黑髮女娃睜著金色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夏碎拿著擠花袋仔細地把蛋白糖霜擠到餅乾上，各種不同形狀的薑餅組合成北歐式小屋，口水都快滴下來。

「還不行喔，要等冰炎回來才可以。」溫言對小女孩說道，夏碎轉頭繼續將五顏六色的軟糖鑲在小屋上，蜂蜜、豆蔻和肉桂混合著一股不知名的甜香，蜜糖色的餅乾誘人至極。

「嗯，小亭知道、小亭會乖乖聽主人的話。」話雖如此，黑髮女孩仍目不轉睛地盯著薑餅屋。夏碎莞爾一笑。

冰炎，你可要趕快回來吶，小亭已經等不及了啊……

「砰」的一聲，原本注意力全被薑餅屋吸引的小亭嚇了一跳，轉頭就看見自家主人倒在地上，糖粉灑了一地。

「主人！」

撐著逐漸模糊的視線，夏碎艱難地勾起笑容，想安撫滿臉驚恐的小女娃，開口卻是微弱的氣音：「沒事的，小亭，我只是有點累……」

「主人你的手好冰！額頭也好燙！」小亭幾乎要哭出來：「黑袍為什麼還不回來，主人快死掉了——」

說時遲，那時快，下一秒傳送陣的光芒亮起，銀髮的半精靈出現在陣法中央。

小亭朝他撲了過去。

「黑袍！」

冰炎一抵達紫館，一個物體立即撞得他踉蹌了幾步。 

「……小亭？」他皺起眉，「你在做什——」

黑髮女孩慌亂地打斷他的話，語帶哭音：「主人快死掉了！黑袍你快去救主人！」

聞言，冰炎猛地抬頭，瞬間他差點忘記怎麼呼吸。

「夏！」

衝上前察看黑髮人類的狀況，指尖傳來的溫度冰冷得不似活人，夜罌粟般的紋路纏繞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該死，竟然蔓延了。」眉頭緊鎖，冰炎將他打橫抱起。懷中的夏碎嗚咽一聲。

「冰炎，你回來了……」勉力睜開迷離的紫眸，即使再努力眼前始終只有交錯的銀紅。

冰炎兇狠地一瞪，「不准說話！」

走到臥房把人放下，冰炎沒有漏聽夏碎接觸到床鋪那刻發出的抽氣聲，紅瞳頓時被擔憂佔滿。

果然很痛吧？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想逞強……

拉開一旁櫃子的抽屜拿出先前向月見討的藥，他隨手倒了杯溫水，把水和藥丸含在嘴裡，俯身吻住夏碎柔軟的唇瓣，將兩者一起過渡給對方。

「唔……」

夏碎的臉逐漸因缺氧浮現病態的暈紅，直到他以為自己會窒息冰炎才放過他，離開前還逞罰似地重重咬了他的唇幾下。

「抱歉，讓你擔心了。」夏碎無力地一笑。

「知道我會擔心就顧好自己的身體！」焰眸又是一瞪，冰炎在夏碎身旁躺下，為兩人拉上棉被。

「冰炎，冷……」

夏碎不停打顫著，冰炎輕撥開他被浸濕的髮，拭去額際滲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擁住他如對待一個珍貴的易碎品般溫柔。

「這樣好點了嗎？」提高自身的體溫幫自家搭檔取暖，他仍是不太放心地問道。

「嗯。」貪戀著冰炎的溫度，夏碎又往他的懷裡縮了點，開口：「我原本……是想做薑餅屋給你跟小亭吃的……」

「那種東西不吃也沒關係。」冰炎收攏懷抱，「別胡思亂想，給我乖乖睡覺！」

「是是。」無聲地笑了笑，夏碎闔上沉重的眼皮。

雖然窗外雪花紛飛，室內的溫馨卻足以抵擋所有寒意。

今年冬天，依然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