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養成第五步:拋棄一切
『我愛你,孩子。即使我曾殺死你。』
『我愛你,雷瑟。即使我的靈魂會墮入地獄。』
『我愛你,審判。即使你不再是審判騎士。』
『我愛您,隊長。即使要與聖殿為敵。』
『我們,都愛你。』
——未來的魔王後援團魔王軍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我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看過的一本語言學書中的一句話。
該死,都活了兩輩子了,怎麼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審判是怎麼樣的人,身為他不是朋友的最好的朋友,你不是最清楚的嗎?那麼多書都白讀了?那麼多慘痛的記憶,都被你拋之腦後了?
格里西亞,你怎麼就是學不會教訓,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絕對要保護自己的弟兄?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太陽,你……」
身後傳來暴風擔憂的聲音,我努力扯了扯嘴角,卻怎麼樣也擠不出平時優雅的笑容,索性直接放棄。
即使沒有月光,整間臥室也被我聚集而來的光屬性照得亮如白晝,房內的一切一覽無遺。
就跟他的為人一樣,審判的房間纖塵不染,棉被摺得整整齊齊,改好的公文分門別類堆疊在書桌上,每樣物品都擺在適當的位置。
——地板上那把斷成兩截的太陽神劍除外。
原本隱隱流轉著金色流光的劍身此時黯淡如黑炭,光屬性散逸無蹤,不過是塊空有神劍造型的廢鐵。
我彎腰撿起太陽神劍,劍鋒劃開皮膚,鮮血順著斷劍流下。
「太陽!」綠葉和烈火驚呼,伸手就要搶過太陽神劍。
「沒事。」我頭也不回,只是看著光元素自動朝手掌聚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握有與魔王匹敵的力量有什麼用?還不是無法守護夥伴。
我用力握緊劍身,這次連痛楚都幾乎來不及感受到,皮膚就在光屬性的治療下恢復如初。
不可以,大家被殺時一定非常痛苦,這根本不及審判他們所遭遇的百分之一。
正想用斷劍在身上劃下更深的傷痕,一隻手牢牢銬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動作。
「你發瘋啊!處男當太久不只下半身,連上半身的腦袋都不行了嗎!!!」大地一如既往的毒舌,眼神裡的緊張和不安卻出賣了他。
我下意識地回嘴:「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呵,看來還不是完全無可救藥。」大地斜睨著我,暗暗鬆了口氣。
將一切看在眼裡,我甩甩頭,總算徹底清醒。
呼,一不小心又陷入前世的夢靨,差點就要成為第一個自殘而亡的太陽騎士了,幸好幸好。如果因為這麼不優雅的原因掛了,老師不管在哪裡一定會趕來把我復活,讓我生生死死直到能夠優雅的死去才罷休。
「謝謝你,大地。」露出太陽式的優雅笑容,無視他彷彿被什麼噁心到的表情,我轉過身,直接向神色各異的眾人下令:「去會議室吧。」
這陣子聖殿會議室的使用特別頻繁。
短短兩天,這已經是第三次召開會議了,負責打掃會議室的聖騎士大概在心裡暗暗抱怨。
由於情況特殊,不只十二聖騎士,我把維達和路齊等同樣擁有前世記憶的人也從被窩中挖了起來。
熟練地聚起光元素照明,坐在主位上,我笑咪咪地看著就差沒把「病人還是快去休息免得發作」寫在臉上的十二聖騎,溫和地開口:「各位兄弟是否想要領會光明神的慈愛,太陽十分歡迎一起探討光明神如春風般的教誨。」
誰再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就體會一下「最接近傳說中太陽騎士的太陽騎士」的恐怖吧!
眾人立刻收斂,除了冰塊臉的伊希嵐——他本來就沒有表情。
「陛……隊長,聖殿、光明殿和審判所均已搜索完畢,沒有審判騎士長的蹤跡。」等陽領著太陽小隊報告,打碎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果然啊,又沒有夢遊的習慣,作息正常的審判不可能半夜從房間中消失。我點點頭,「可以了,你過來坐吧。」
「可是……」等陽有些遲疑。
「沒有可是!雖然你之前是闇騎士,但我相信你的品格和忠誠。」我堅定地說道:「沉默之鷹不會背叛魔王,太陽小隊副隊長也不會背叛太陽騎士。」
愣了下,等陽燦爛一笑,帥氣得讓任何男人都想把他殺了再碎屍萬段以少掉一個情敵,「是,隊長!」
我滿意地看著他入座,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事不宜遲。
「維達,你現在到底是誰?」我開門見山地問:「前審判小隊副隊長,還是魔王的沉默之鷹?又或者是渾沌神殿的闇騎士?」
怔了怔,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維達很快反應過來,微笑著說:「我今生的職業當然是沉默之鷹啊,太陽騎士長何出此言?」
「太陽,你在懷疑維達?」刃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其他人雖然沒有他那麼誇張,但也多少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可是審判長的副隊長啊!」
「上一世的副隊長。」暴風補充。
不愧是擅長外交的暴風騎士,很快就領會我的意思。我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對暴風讚許不已。知我者,審判也,審判不在,暴風即使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至少也有解語花(……)的級別啊!
「我沒有懷疑他的真心。」咳咳這句話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不管了,「我質疑的,是他的身份和立場。你們知道,我今天……昨天最後一次看到審判,發生了什麼嗎?」
環顧眾人一圈,我緩緩開口:「我問他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他承認了。」
「他說,他是魔王候選人。」
大家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氣,旋即炸開了鍋。
「太陽你你你在開玩笑吧?」
「審判長怎麼可能是魔王!」
「太陽你是睡眠不足出現幻覺了?」
我抬起手,示意他們安靜。
「沉默之鷹是魔王的副手、維達昨天又和審判單獨見過面,再加上混沌神殿使團跟紅詩抵達葉芽城沒多久審判就出走,實在沒辦法不懷疑他和審判的離開沒有任何關係。」我認真地注視著黑髮青年,那雙灰色眼睛就像晨間的霧氣,將所有情緒隱藏在霧中,捉摸不透:「維達,我知道你對審判忠心耿耿,但他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如果你真的為你的隊長好,該做的不是幫助而是阻止他。審判上輩子就曾經偷偷溜出去自己對抗紅詩,難道你不擔心他再死一次嗎?」
「再死一次?」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維達嘴角扯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喃喃道:「是啊,除了他的死亡,我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呢。」
「維達?」我詫然,他怎麼跟我被前世陰影困住的模樣那麼相似?
「太陽騎士長,你放心,紅詩是絕不會傷害隊長的。」維達突然話鋒一轉:「因為她就是隊長的巫妖。」
彷彿嫌大家受到的驚嚇還不夠,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隊長還是太心軟,真正重要的事他根本沒告訴你們。他不想說的,我幫他說。」
「你們以為,讓他當魔王候選人是光明神的意思嗎?怎麼可能,審判騎士又不像太陽騎士擁有那麼多光,即使成為魔王也無法抑制瘋狂。」
「隊長是自願的。」維達露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他不想讓太陽騎士長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他全身因為激動而顫抖著,我張了張口,竟不知道如何回應。
過了好一會,他終於平靜下來,「只要是隊長想做的事,我一定遵從,不讓任何人阻擋他的道路。」
從座位站起身,維達一字一字地強調,緩慢而不容置疑,「即使是太陽騎士也不能妨礙陛下。」
陛下?
我一驚,凝結出冰鏈邊大吼:「抓住維達!別讓他跑了!」
糟糕,中計了!原本認為以審判的手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與其漫無目的的尋找不如試著從維達口中套話,現在看來,他可能根本一開始就是在拖延時間!
眾人一擁而上,孤月甩鞭企圖捆住黑髮青年、暴風如風般衝向他,然而終究晚了一步,維達整個人憑空消失。
我衝到維達消失的地方,閉上眼感知殘留的魔法波動。
烈火焦急地催促:「怎麼樣?太陽你知道維達去哪裡了嗎」
「城郊西北方的斯列墳場。」我睜開眼,直接從口袋掏出一小盒魔法寶石磨成的粉末就地開始畫魔法陣。不要問我為什麼隨身攜帶這種東西,未雨綢繆是每個聖騎士必備的美德。
用史上最快的速度完成繪製,我和大家站進了法陣裡,將聖光注入魔法陣。
「走吧,把我們的審判騎士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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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有很多種,親情、友情、愛情,對追隨雷瑟的人而言,他是什麼身分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