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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流浪者之歌

 


守世界第三大川——伏日河發源於羲禾山脈,貫穿埃德利縱谷,像是一條碧藍色的巨蛇在雨林中蜿蜒而行,最後於綠海灣入海。由於海拔高度與降水豐沛,位於深山的羲禾部落長年被濃霧籠罩,再加上守護結界,千年來未曾有入侵者成功。然而,此時濃重的濕氣反成黑色種族幫兇,將所有荒蕪、不甘以及怨恨掩埋。
原本蒼翠的森林失去了生機,青蛇彷彿被一劍斬成兩半,黑紅色的河水逐漸漫過枯枝落葉,植物萎靡地低垂著枝枒,半鬼化的動物艱難地蠕動爬行;遍佈地表的坑洞冒著白煙,深棕幾近黧黑的土地勉強支撐著破敗的石板屋。
幸好鬼族死後便灰飛湮滅,否則羲禾部落現在就堆滿斷肢殘骸了,實在有礙觀瞻。黑髮青年漫不經心地想。
「這樣就可以了吧?」
站在頹傾的屋瓦上俯瞰倒在地上的褐髮狩人與奇歐妖精,黑髮青年向身旁的男人問道。要把有守護結界的部落徹底污染可是件苦差事,若非景羅天派他來跟安地爾合作,他才不會自找罪受。
見男人滿意地點點頭,青年直接在瓦礫堆坐下。「安地爾,你說,為什麼景羅天要選我啊?」他左手撐著臉頰,開玩笑地道:「他難道不怕我拐跑他心愛的天使嗎?」
「或許是覺得好玩吧,他不是都能因此糾纏安因一百年了嗎?」安地爾瞇著眼笑了:「不過,比起天使,我對你更有興趣。」
「我?」青年好奇。
「是呀。」安地爾上下打量著他,興味盎然:「你現在到底是誰?」
「啊,被發現了。」話雖如此,黑髮青年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慌張。他聳聳肩,有些苦惱地說:「其實我也不清楚呢,最近想起來很多事,但都是片段……或許見到天使後能知道吧。」
「真可惜,要是你完全恢復記憶一定會更有趣。」安地爾一臉惋惜:「我還得去向耶呂回報,就不打擾你們重逢了,拜囉。」
話音剛落,藍髮男子已消失在傳送陣中。
「走得真急啊……」青年抓了抓頭髮。
簡直壓榨勞工,幸好自己不是耶呂的鬼王高手。感嘆了下,青年轉過頭,苔蘚綠的雙眸注視著昏迷的褐髮狩人,腦海浮現一個同樣穿著紫袍的身影。他輕哼起小調。

 

我是流浪者

從荒野到森林,從森林到溪谷

月亮星星隱去你的蹤跡

太陽雲朵刺傷我的雙眼

如今的你身處何方?

我是流浪者

從溪谷到海洋,從海洋到極地

我能停留,我能停留只一夜

從極地到沙漠,從沙漠到草原

我是流浪者

如果是你,我願停留,我願只為你停留

 

一道符咒驀地朝他飛來,黑髮青年動作輕巧地閃躲,原本坐著的石塊堆徹底被炸成粉末。
他轉過身,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映入眼簾。
那頭燦金長髮恍若照進深淵的陽光,雙眸蔚藍彷彿罪犯在牢獄中仰望鐵窗看見的天空,與記憶裡唯一不同的是漆黑如墨的袍服。
他下意識地將手放到胸前,胸腔傳來的鼓動如此強烈,他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一下都更加深他對眼前之人的渴望。
這些年來,他的生活被鮮血與殺戮填滿,只有想起對方時才能感覺他的心臟仍在跳動。
「冉璟……!」天使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失聲叫道。
原來自己的名字是冉璟?黑髮青年露出笑容:「太好了,你果然認識我。雖然剛重逢問這種問題有點殺風景,但可以請你告訴我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嗎?」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安因只是喃喃自語:「不對,冉璟已經死了……一百年前就死了……我親手銷毀了他的屍體……」
藍眸陡然褪去溫度,死盯著眼前散發出鬼族氣息的綠衣青年,「你是誰派來的?如果是景羅天,回去轉告你的主人我不吃他這套!」
「我是冉璟,你剛才是這樣說的。」
安因瞪他的眼神依舊充滿濃濃的敵意,黑髮青年無奈地嘆口氣,哼起歌謠:「我是流浪者,如果是你,我願停留,我願只為你停留……」
「閉嘴!」安因聲音無法抑制地發顫:「你、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首歌?」
「我希望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青年嘴角微微上揚,上前幾步,伸手執起天使一縷金髮。他此刻的神情與安因記憶裡的搭檔太過相似,安因甚至忘了避開。
黑髮青年凝視著天使百年如一日的精緻容貌,眸底溢滿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溫柔,「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記得這首歌。我不知道我的過去,但我記得,唱這首歌的人,對我非常重要……」
每次哼起歌謠,他總覺得有股無形的力量安撫著自己躁動的情緒,心靈像無風的海面般寧靜得不可思議,鬼族天性的殘虐殺意與嗜血慾望也被壓制在身體深處。
他想,一定是因為唱歌的人很特別,他丟失了所有過去唯獨沒有遺忘他。
眼眶一熱,安因不由自主地喚道:「……冉璟。」
「終於聽到你認真叫我的名字了。」黑髮青年發出滿足的嘆息。
安因怔怔地望著他,胸口被迷惑、懷疑、欣喜、眷念……以及更多更多不知名的情緒填滿,漲得疼痛。
忽然,黑髮青年碧綠的雙眸閃過一道寒芒。他低聲罵了什麼安因沒聽清,只見他後退幾步,對天使歉疚地勾了勾嘴角,「抱歉,我恐怕得先走了。」
愣了下,安因衝上前欲攔住他,「等等……!」
「我很快就會去找你的。」青年露齒而笑,腳下亮起法陣的光芒。「待會見,安因。」
碧色身影消失在傳送陣裡,安因撲了空跌倒在地。慢慢爬起身,他望著沾上沙塵的掌心,除了泥土外什麼也沒抓到,空虛得難受。安因按著傳來劇痛的肩膀,藍眸一片茫然。
冉璟,真的是你嗎?


 

今天的醫療班註定不平靜。
先是某黑袍帶傷逃院破壞了至少十間病房,奇歐王子和狩人紫袍又體無完膚地被送進來,兩人皆被黑暗侵蝕得嚴重,幾乎只差一步就會扭曲。尤其是阿斯利安,他的靈魂與身體分離,若不在時限內喚回,軀體也會跟著消亡。
施展返魂咒陣必需知道靈魂去向何方、要跟誰做交易,然而阿斯利安的靈魂被困在羲禾族長依照休狄的內心世界製造出來的幻境裡,琳婗西娜雅得借助狩人一族的引魂能力才能把他帶回。
偌大的治療室裡,琳婗西娜雅、提爾與戴洛站成三角,兩名黑袍拿著幻武兵器站在金色法陣周圍,聚精會神地盯著陣型中央的褐髮狩人。
「施術者就位!」
琳婗西娜雅一聲令下,訓練有速的藍袍們整齊地排開。
「傾聽我吟誦的聲音,守護旅人之神忒格泰安,鳳凰族之首獻上敬意。傳遞消息的風之精靈,請將我的聲音遞往荒野。」琳婗西娜雅輕輕吟唱著,一點點金色光點猶如螢火蟲般慢慢浮在轉動的法陣上。
一顆暖黃色的光球於戴洛手上凝聚成形,柔和的光暈輝映著他的臉龐,「黑暗的刻痕不敵奔騰的風之守護、旅人之神俯瞰邪惡之力,我為信奉忒格泰安之使者,引導生命走向光明歸途。傳遞而震動的風,聽從我的命令將消息捎給荒野,承鳳凰族之首領有所訊息,在此闢出通道。」
「聽我命令,維持暫時通道。」
光球四散開來,整個陣法宛如被解放發出強烈光輝,室內飄起綿綿細雨,雨後草地的清新味道逐漸瀰漫。
琳婗西娜雅迅速結了幾種手印,咬破手指,金色的血淌落,接觸到地面的那刻立即被法陣吸收,「返魂咒陣,以我鳳凰族之血為道路、狩人之聲為引領,啟動。」
『叮鈴——叮鈴——』
清靈的鈴噹聲隨風響起,空遠悠長像是從遠方傳來。被雨水滋潤的土壤與青草的混合氣味愈發濃郁。
「三名王族之血、一名血親引領之路,要求將狩人貴族席雷·阿斯利安返回世界。」琳婗西娜雅在掌心劃下一刀,大量金色液體落下。其他藍袍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三名王族之血,金色是照亮歸來之路。」
「三名王族之血,銀色是攀附在其身上的罪惡昇華。」
「三名王族之血,紅色是證明生命的證據。」
最後一名藍袍的血落地,治療室裡驟然颳起幾乎讓人站不住的暴風,大雨傾盆而下,各色袍服的衣擺被狂風吹得翻飛。琳婗西娜雅額際淌下冷汗,硬撐著繼續唸誦剩下的禱詞:「一名血親之身,守護而支持歸返之人,引領歸來之路。」
『叮鈴——叮鈴——』
鈴聲在風雨中依舊清晰。
「迷失的靈,請重新回到原點,以鳳凰族之名,返靈!」
法陣頓時炸出耀眼的巨大光芒,方才的狂風暴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溫暖舒適感。
待白光完全褪去,眾人紛紛癱倒在地,視線卻依舊緊緊盯著陣法中心的狩人,治療室裡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褐髮青年的睫毛輕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戴洛猛地擁住自家弟弟,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太好了,你回……」他僵住了。
阿斯利安偏頭望著他,深紅的雙瞳空洞無焦距,妖豔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戴洛,退後!」
提爾大吼的同時,一陣黑色旋風掃過,戴洛與幾個藍袍促不及防被風壓震飛,直接撞在牆壁上。
四周的陰風漸趨猛烈,袍級們曝露在空氣中的皮膚被風刃割出幾道血痕。阿斯利安搖搖晃晃地站起。
「暴風聚來,死息之風。」
沙啞低沉得不像是自然界該有的嗓音響起,軍刀一揮,治療室的牆壁瞬間粉碎半面。
眼見黑暗氣息即將失控,琳婗西娜雅當機立斷:「快,打鎮定劑跟安眠劑!」
兩位黑袍衝上前,一人俐落地打落阿斯利安的幻武兵器,一人壓制住劇烈掙扎的他。提爾趁機把藥物注射進他後頸的大動脈。
藥效迅速發作,阿斯利安悶哼一聲,又昏了過去。
「阿、阿利……為什麼……」焦急地看著琳婗西娜雅檢查自家弟弟,戴洛的目光滿是無措,「琳婗西娜雅,阿利他……」
「……戴洛,你得做好心理準備。」轉過頭,鳳凰族首領望著棕髮青年,平時銳利冷然的金紅色雙眸裡透著些許不忍,「阿斯利安身上的黑暗氣息已經到達臨界值,如果他繼續扭曲……公會不會容許高階鬼族誕生。」

 

 

戴洛幾乎不記得他是怎麼從治療室走出來的。
無力地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他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從未想過,狩人一族的能力竟會使用在自家弟弟身上。他因為工作抽不開身讓休狄陪阿利出任務,好不容易忙完卻接到通知,火速趕到醫療班總部後映入眼簾的是昏迷的弟弟與好友,以及精神狀態明顯不佳的安因。
如果當時和阿利一起出任務的是自己,結果是不是就會不同了呢。鬼王塚那次也是,要是他沒有跟阿利換班,阿利不可能失去左眼。
由於天性樂觀爽朗,阿斯利安對單眼失明不甚在意——起碼眾人以為如此。一隻眼睛已足夠我看遍世界的美好,他笑道。胞弟隱藏得太深太完美,幾乎連自己也騙了過去。然而,戴洛不只一次地見到自家弟弟為了克服視線死角勤苦修煉,筋疲力盡依然無法將標靶全數擊落時,眸底一閃即逝的脆弱。
他知道的。
牆壁的冰涼一點一滴穿透黑袍滲入他的身體,雪白乾淨的牆面有些晃眼。
「戴洛。」
睜開眼,他轉頭看向來人,勉強笑了笑,「冰炎,你怎麼來醫療班了?你不是去出任——」
猛然打住話語,戴洛尷尬歉然地望著銀髮青年,欲言又止。
「嗯,剛回來不久。賽塔接到通知時正好在我房間。」不動聲色地解釋,冰炎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他,「你最好找張床躺一下。」
戴洛搖搖頭,「不要緊,我只是有點累。我想待在這裡等阿利跟休狄清醒。」
臉色蒼白成這樣還不要緊?冰炎皺眉,棕髮狩人明明連站都站不穩,根本是體力透支,逞強程度真是跟自家搭檔有得拚。瞪著戴洛死撐的模樣,冰炎愈發煩躁,乾脆直接把戴洛拽到等候區的椅子前,按著他的肩膀強迫他坐下。
「冰炎,你……」
「反正這裡離治療室沒多遠,你乖乖待著。」冰炎大有「你敢起來就把你打到起不來」的氣勢,問道:「他們狀況如何?」
愣了愣,戴洛海藍色的眸黯了下去,語調低啞彷彿每說一個字都是折磨:「琳婗西娜雅說,以醫療班目前的能力沒辦法解開他們身上的詛咒,只能先盡量壓制住黑暗氣息跟毒素。休狄還好,但阿利隨時可能鬼化……如果我能代替他們受傷就好了。」
最後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融入了空氣中,但冰炎仍舊聽得清清楚楚。
他死盯著棕髮狩人,「你會變成鬼族。」
「我知道。」戴洛微笑,「所以我會在完成轉移的那刻自殺。」
沉默半晌,冰炎咕噥:「天底下當哥哥的都是這樣嗎。」
「冰炎?」
「沒什麼。」頓了下,冰炎認真地注視著他,緩緩說道:「戴洛,你只是在逃避。你死去一了百了,休狄和阿斯利安卻必須背負著重要的人為自己犧牲的陰影度過餘生。」而那時的你已經看不見。將未盡的話語吞下,冰炎揪纏著數種情感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棕髮青年在看另一個人。
說是為了對方好又何嘗不是出於私心,無法眼睜睜看著對方痛苦反而讓對方傷得更深。
「可是,死了就什麼都不可能了。」戴洛輕聲道:「阿利跟休狄都非常堅強,即使沒有我他們也能活下去。」
棕髮狩人的眼神溫柔,卻帶著一絲近乎殘酷的果決。儘管平時待人溫和,身為黑袍戴洛依然有著強硬的一面,一旦觸犯底線便沒有任何抗拒的餘地,絕對的霸道,單方面地宣告他的決定。冰炎毫不懷疑只要找到治癒弟弟和友人的方法,戴洛絕對會二話不說地嘗試,哪怕代價是自身的性命。
手下意識地攢緊黑袍的布料,冰炎赭色的眸子逐漸沉澱成暗紅。夏碎和阿斯利安關鍵性的不同,即是擁有的時間。經過數百年的歲月,阿斯利安終究會放下過去,然而即使千載仍不足以夏碎遺忘。淡泊如他看似豁達,實則為放棄一切的漠然。
得而復失比求而不得更令人絕望,破碎兩次的靈魂再拼不回原樣。他明知自己在夏碎心中的份量又打昏搭檔跑去送死,真是個超級大渾蛋,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恨不得別人。冰炎自嘲地勾起嘴角,自家搭檔果然記仇,他卓實狠狠地被報復了一把。
「戴洛。」他忽然開口,淡淡地道:「無論如何,至少人還在。」
空曠的等候區偶爾有醫療士或袍級經過,足音由遠而近由近而遠,銀髮青年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重重地撞擊戴洛的心頭。狩人的視線不由得落在混血精靈纏著繃帶的雙手上。他活在比他更深的地獄。
「……嗯,我知道。謝謝你。」深吸一口氣,戴洛轉移話題:「冰炎,安因怎麼樣了?」
「賽塔會幫他重新施加封印,不用擔心。」冰炎依然面不改色:「我先去看他了,你別太逞強。」
戴洛頷首,「代我向安因問好。」
「也祝福你的兄弟和朋友早日康復。」
早日康復。那是什麼時候?
戴洛目送混血精靈的身影逐漸遠離,笑容苦澀。

 

醫療班總部某間病房。
被淨化過的空氣微冷,天使趴在床上,精靈白皙的手覆於天使右肩。
優美的古精靈語環繞耳際,輕輕柔柔的歌謠逐漸撫平熱辣的疼痛,赤紅色圖騰緩緩消失。

每次印記發作安因總會想起百年前那場讓他永遠失去搭檔的戰爭。冉璟是黑袍,而他當時僅是紫袍,回不來的應該是他。天使隕落後歸於創世神座下,冉璟最終的去處為安息之地,他們連死後也無法相見。本該是這樣的。
「安因。」
掌心傳來偏涼的溫度,祖母綠的雙眼與他對視,溢滿濃濃的擔憂。
「放心,我沒事。」他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您又想到了您的搭檔。」察覺天使瞬間的僵硬,賽塔握緊安因的手。「我們無法阻止逝者離開,但他們帶給我們的回憶會陪伴我們走過接下來的旅程。」
「……我知道。」安因低眸,淡金眼睫掩住藍瞳中蔓生的情緒,「賽塔,休狄和阿利呢?」
「還在治療。」賽塔背對著窗戶坐在床邊,溫和的語氣猶如融化在風中,「別想太多,請趕快休息吧。您將他們帶回來,已經做得很好了。」
「嗯。」安因一個翻身轉為側躺,把棉被拉到胸口的位置,身體稍微蜷起,低聲央求:「賽塔,繼續唱歌好嗎?我想聽。」
賽塔微笑,「樂意之至。」
古老的曲調再度響起,精靈悠遠清靈的歌聲宛如穿越了歲月。天使的聖歌不如精靈的聲音令人印象深刻,黑髮青年卻始終記得自己為他吟唱的歌謠,每個音符、每句歌詞都深深地刻在靈魂裡。
午後的陽光穿透玻璃灑在賽塔身上,與精靈天生散發的柔和微光融合,模糊了輪廓,美得有些朦朧。
時間在靜謐中流逝。
「安因,你……」
門忽然被打開,銀髮青年的話語被精靈投來的眼神截斷。賽塔食指輕放在唇上,另一手指指自己又指指門外,冰炎會意,安靜地關上門。
輕撫天使柔順的金色長髮,賽塔俯身在沉睡的安因額際落下一吻,低語:「願你不受惡夢侵擾,美夢永隨。」
將散在天使臉龐上的髮絲撥到耳後,又細心地幫他拉好被單,賽塔才走出病房。
精靈翡翠般通透的雙眸望著銀髮青年,神情凝重:「冰炎殿下,今天這件事請不要讓漾漾知道。」
冰炎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跟安地爾有關?」
「雖然很微弱,但安因的印記上有他的氣息。」賽塔點頭。
「該死。」冰炎罵了聲。「我這陣子會看牢他。」
您確定是看牢而不是直接軟禁嗎?您散發出的寒氣都逼近零下五十度了喔,親愛的冰炎殿下。
此刻身在黑館的褚冥漾打了個噴嚏,抽衛生紙隨便擦了擦又繼續跟衛禹一起打boss。
來,讓我們為一無所知的漾漾小朋友默哀零點零零一秒……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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