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送給手心的ww手心都出書這麼久才生出賀文對不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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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討厭藥師寺夏碎的笑容。

親切溫和、總是維持在一個完美的角度,彷彿一張摘不掉的面具,沒有人能看透那張面具下隱藏著什麼樣的情感。

 

「藥師寺同學,你後天有空嗎?」

下課時間,一群年約十三、四歲的女生圍在黑髮少年的座位旁,其中一名留著棕色長捲髮的女孩滿懷期待地問道:「我們族裡最近在舉行豐收祭,有非常多精彩的表演和平常吃不到的美味點心,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來參加呢?」

「班長你好詐喔,竟然自己先偷跑,夏碎是我要約的!」推開棕髮少女,另一個綁辮子的女孩熱情地說:「夏碎,星期六和我一起去左商店街看新上映的電影吧?我爸爸是電影院老闆,他會為我們安排視野最佳的座位唷!」

站在夏碎左方的短髮妖精少女嘟起嘴,雙手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不行,夏碎同學要跟我出去啦,我知道一家很高級的餐廳叫做蝶館,那裡的料理和裝潢都依照原世界古代日本設計,來自日本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面對女同學們積極的邀約,夏碎只是抱歉地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把妖精少女的手從身上撥開,溫和地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這個周末已經有計畫。」

聞言,一些女生失望地低下頭,但仍有幾個不肯放棄,「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可以配合你。」

夏碎委婉地回答:「對不起,我想盡量多花點時間學習,你們還是找其他人陪比較好。」

「怎麼這樣……」

吵死了。原本趴在桌上補眠的冰炎坐起身,被鄰桌說話聲吵醒的他半瞇著紅眸,慵懶地望向他的座位右方。夏碎正耐心的一個個拒絕女同學的邀請,臉上的微笑始終不變。換作是他早就用冷臉把人嚇跑了,哪有可能笑得出來。

「啊,冰炎同學你醒了?」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視線,夏碎轉頭看著他,紫水晶般的眼瞳帶著些許驚訝。

圍在夏碎身旁的女生們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接觸到他冷冽的眼神時卻又不自在地別過臉,面頰泛起可疑的紅暈。

「既、既然藥師寺同學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不勉強,改天吧。」

於是一群女生迅速地離開教室,邊走還邊傳來「冰炎殿下真的好帥」、「可惜太冷漠了」、「如果他像藥師寺同學一樣溫柔該有多好」之類的討論聲。

儘管她們已經和冰炎有段距離,身為袍級的他依然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尤其是最後一句。嘖了聲,冰炎再度把目光投向坐在他隔壁的黑髮人類,意外地與對方的視線對上。

「抱歉,剛才吵到你了吧?」

夏碎嘴角勾起的笑容帶著歉意,從客觀角度來看十分誠懇有禮,他卻只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

「……虛偽。」

形狀美好的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那瞬間夏碎似乎錯愕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微笑掩蓋。

「請問你為什麼這樣說呢?我記得我應該沒做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才對。」

「明明一點都不想和她們出去,就別擺出那種彷彿自己也覺得遺憾的笑容。」

這次他很確定夏碎是真的露出訝異的表情,他微偏著頭,有些遲疑地看著他,好像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出聲。

見狀他又是一陣煩躁,本來就沒多少耐性的他也不打算等對方回答,直接站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無視拉開教室門輾過人臉發出的淒慘尖叫,他快速地關上門。清冷的走廊上除了他僅站了零零落落幾個人。

拿出手機瞥了眼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多。

明天有任務,必須禁食……反正下午的課程他都學過,乾脆回白館繼續睡覺吧。

決定目的地以後,他開啟移送陣,下一秒便消失在陣法的光芒中。

 

溫暖的陽光穿透玻璃灑落在中國風的房間內,大氣精靈貼心地拉上窗簾,即使如此躺在床上的人依然毫無睡意。

回憶翻騰著,過去的畫面不斷湧現。

『颯彌亞,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對你而言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讓你即使得拋棄一切也想和他在一起的人,那就緊緊牽住對方的手,千萬不要因為種族的責任猶豫,以免留下遺憾。』

他記得,那張與他相仿的面容告訴他這些話時,溫柔中帶著淡淡悲傷的神情,如月光柔和的銀眸裡滿溢著那時的他無法理解的情感。多年之後,他才知道那是「自責」。

『為什麼,父親?』眨著遺傳自母親的深紅眼睫,年幼的他很困惑,『我背負著兩個種族的未來,那是不被允許的吧?』

『但我希望你快樂。』父親輕揉著他的銀髮,深深凝視著他:『記住,颯彌亞,聽從你的心,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了解父親話語的涵意,可是他真的能找到那個人嗎?

翻了身,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漆黑更勝子夜的髮與清麗幽深的紫眸……甩甩頭,他自嘲地彎起嘴角。他和藥師寺夏碎只是同班同學而已,除了夏碎偶爾會請教他一些學業上的問題,彼此下課後並無進一步的來往,根本連朋友都稱不上,他怎麼會想到他呢?

不過,說對他沒有好感是騙人的。閉上紅眸,黑暗中浮現和他初次在校園相遇的情景。其實僅僅是短暫的擦身而過,沒有任何交談,他對那張清秀的東方臉孔的印象卻異常清晰。

很順眼。這是他當時的感想。看多了極致的美貌,對方嫻靜淡雅的氣質在各色種族充斥的學院裡反而顯得突出,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儘管對夏碎懷有好感,他依然無法對他擺出好臉色。雖然他本來就不向他總是笑臉迎人,每當他看見黑髮人類臉上那完美的微笑時他卻比平常更加暴躁,甚至夾雜著自己都不明白從何而來的憤怒,就像剛才,脫口而出的語句尖銳得近乎刻薄……他明明不討厭他。

真是……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絲毫沒有發現他的思緒全被那抹淺紫佔據,冰炎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赤色的瞳盯著天花板,直到視線逐漸模糊。

算了,既然想不透就別再想,還是趕緊睡覺儲備體力。

於是他闔上眼皮,不一會兒便深深地墜入夢境中。

 

兩天後,肯爾塔。

「唉,毀損古蹟的賠償費又增加了……」

坐在辦公椅上,夏卡斯苦惱地望著剛拿到的帳單,抬頭對銀髮少年嘆道:「冰炎殿下,雖然您個人資產雄厚也不是這樣花的,還會帶給我們會計部帶來很多額外的工作,能不能請您行行好,出任務時小心點?」

身穿白袍的銀髮少年冷冷地回答:「我盡量。」

言下之意是他根本不打算改進。

夏卡斯又嘆了口氣,突然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邪惡一笑,「不然這樣吧,請您再幫我完成一個任務,那會計部就不追究您任何過失如何?」

「我幹麻答應——」

「您不接的話,就必須自己處理所有賠償事宜喔?包括親自上門跟人家道歉?」

「……我接。」

 夏卡斯露出滿意的笑容,把資料遞給他,「那就麻煩您了。」

恨恨地接過單子,銀髮少年看到紙張上寫的任務地點時愣了一下。

日本,京都……

 

「該死!」

不知道第幾次咒罵那個錢鬼,冰炎瞥了一眼陰沉的天空,加快了行進的步伐,繼續在蓊鬱的竹林中穿梭。

其實這次的任務本身並不困難,僅是將最近經常於知名連鎖賣場行竊的小偷逮捕,然而那犯人卻異常狡詐,從守世界一路逃到了原世界,還躲進了藥師寺家的領地,偏偏藥師寺家最近在舉辦重大祭典,根本無暇處理,公會只得派出袍級。

由於地方特殊,他使用術法時處處受限,又不能把藥師寺家架設的結界直接毀掉,再加上目標本身身手也不弱,導致原本幾小時就能完成的任務硬是拖到了一整天。

猛地,一抹黑影在眼前出現,冰炎唇邊勾起笑容。 

發現甩不開他的追蹤,乾脆主動出擊了是吧?

「很可惜的,就算偷襲你也打不倒我。」

長槍一揮,銀紅交錯的顏色是突襲者最後的記憶,接著他便失去了意識。

「嘖,害我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收回幻武兵器,他對昏迷的小偷施了束縛咒就用傳送符把人送回公會。

任務已經完成,冰炎卻毫無回學院的意思。他還想在這裡多待一下。

春天初臨,仍夾帶刺骨冰寒的西北風吹襲著竹影搖曳,簡直像是日本神話裡群魔亂舞出現的前兆,說不盡的詭譎。他沒來由地想起任務一開始拜訪藥師寺家的情形。接待他的人十分沉穩有禮,完美地體現何謂待客之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分寸與態度和他鄰座的人如出一轍。

溫和,但疏離。你完全猜不透那張笑臉後隱藏的心思。

其實不單是他,自己在藥師寺家見到的每個人都帶著股淡漠,就像跟外界有層無形的隔閡。

從小在那種環境中成長,才會造就現在這個藥師寺夏碎嗎……?

一邊思考著,不知不覺也走到了盡頭。冰炎不急不徐地步出竹林,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歷史悠久的古剎,於烏雲密布的天空下矗立著,靜謐莊嚴。

畢竟沒有事先徵求藥師寺家的許可,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眼角餘光瞥見的一抹淺紫令他一怔。

藥師寺……夏碎?

黑髮少年跪在寺旁墓地的其中一面墓碑前,墓前放著一束梔子花。他纖細的身子於持續加強的風雨中愈顯單薄,用以遮風擋雨的傘卻被遺棄一邊。

來掃墓的嗎?在這種天氣?

冰炎不由得前進了幾步,隨風而來的是微小卻清晰的低喚,很輕,輕得彷彿聲音的主人下一秒就會消失在世界上。他的胸口莫名地抽痛了下。

「……母親……」

黑髮少年白皙的指尖溫柔地撫著墓碑,閉眼輕輕地靠上,清秀的臉龐盡是依賴與眷戀。冰炎第一次看見夏碎像個孩子。學院裡的他總是成熟得過分。

風越颳越烈,雨愈下愈大,打在肌膚上幾乎到了疼痛的地步。而倚著墓碑的黑髮少年恍若未覺,一身淡紫和服早已濕透,雙眼始終闔著,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已睡去。

——會生病的。

不再隱藏自己的氣息,他走到夏碎身旁。紫眸緩緩睜開,如水晶般澄澈的瞳好半晌才映出屬於他的銀紅。

「讓你見到了丟臉的一面呢。」

夏碎彎起淡淡的微笑,冰炎這回感受到的不是憤怒。痛楚再次蔓延,隨著夏碎嘴角上揚的弧度越發強烈。

「……」動了動唇卻沒能說出什麼,他終究只是蹲下了身,深紅的眸靜靜地凝視著夏碎,同時握住他冰冷蒼白的手。太冷了。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溫度。

驀地,一滴淚從夏碎毫無血色的面頰滑落,很快地便與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冰炎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他其實並不討厭藥師寺夏碎的笑容,只是不想看見其中的虛假與逞強。

所以,他會陪著他,希望他至少在自己面前能真心展露微笑。

——然後,永遠永遠守護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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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月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