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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還記得你,你就依然存在。

只要我不忘記你,你就從未死亡。

 

水晶材質的書桌上堆滿散亂的紙張,有些已經陳舊泛黃,有些潔白如雪,相同的是紙上或模糊或清晰的筆跡。

——藥師寺夏碎。

一筆一劃、專注地寫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名字,慎重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般,他手握毛筆,旁邊放置著硯台和筆山,在西式風格的房間裡特別突兀。

察覺文字的線條有細微分岔,他又沾了點墨,於硯台緣輕括幾下,確認筆毛充分浸潤到墨水且不至於過多才重新落筆。

橫。

其實他原本是不會寫書法的,因為來自員世界東方古國的搭檔才首次接觸。即使自己覺得沒有必要,仍舊在夏碎的堅持下乖乖提筆,笨拙地在宣紙上寫下歪歪曲曲的字體。

豎。

不似平時靈活的身手,他握筆的姿勢彆扭得奇怪,薄得稍微用力便破洞的宣紙更讓他煩躁。在寫壞第四張紙時,他僅存的耐性宣告耗盡,狠狠一摔,紅眸瞪著斷成兩截的毛筆,坐在旁邊觀看全程的夏碎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撇。

『有什麼好笑的!』兇狠地朝搭檔瞪去,生氣的同時也有些懊惱,看夏碎平時用得挺順手,怎麼自己就是學不會?

『哎,冰炎,毛筆不是這樣拿的。』

從抽屜取出新毛筆遞給他,夏碎靠過來握住他的手,兩人瞬間縮短的距離令他心跳快了一拍。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夏碎緩慢耐心地矯正他握筆的姿勢,墨色髮絲輕搔過他的頰側引起些微麻癢,清秀的臉龐近在咫尺,認真專心的神情讓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毛筆上。

勾。

他到底是黑袍,又有老師指導,儘管心神不寧依然很快就掌握了拿筆的訣竅。

『對,就是這樣。』滿意地點點頭,紫眸望向他,『冰炎,你想先學什麼字?』

勾起一抹笑,他在夏碎耳畔低語了些字句,夏碎臉色微紅,握著他的手開始移動。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他牽起夏碎的另一隻手,十指緊扣。兩人望著紙上優美的「藥師寺夏碎」五字,相視而笑。

如今,他只能在夢境裡重溫掌心傳來的溫度。

將毛筆擱於一旁的筆山,他吹口氣讓墨水乾透,小心翼翼地捧起紙張,紅眸裡流淌的情感幾乎要滿溢出來,湊近溫柔地印下一吻。

夏碎。他一遍又一遍地輕喚著,仔細感受每個從口中吐出的音節與抑揚頓挫。藥師寺夏碎、藥師寺夏碎、夏碎、夏碎、夏……

從搭檔離開的那天開始,他便日復一日地在紙上以各種語言抄寫他的名,日文最多、精靈語其次,筆跡偶爾跟今天一樣端正優雅,更多時候卻是執著的瘋狂。

遺忘並不痛苦,知道終將遺忘才是痛苦。精靈善忘,而他寧願永遠承受靈魂被撕裂的痛楚也不想忘記他。每天清晨睜開眼,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相框,指尖撫過照片表面,反覆勾勒描繪黑髮人類的輪廓,直到視線全被那抹清麗的紫佔據。

然而,這樣還不夠。還遠遠地不夠。

他要將藥師寺夏碎的一切深深刻進靈魂深處,傾盡所有讓那溫柔微笑永不褪色,伴著他直到他們重逢的那天。

『我可以幫你,但代價是未來七百年內你不會被任何種族記住 ,你將無法在歷史上留下痕跡。』黑山君沉靜的眸望著他,『你、願意嗎?』

他嗤笑了聲,不過七百年,對精靈而言轉瞬即逝。

『當然。』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以他的時間換取夏碎於自身記憶的永恆存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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