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剎那

他有兩個爸爸。

自從媽媽車禍過世之後，他父親的雙胞胎兄弟便搬進只剩下兩個人的房子，和他們一起生活著，以某種方式彌補了缺失的那一塊。

就人數上而言，他們家和一般家庭沒什麼不同。

兩個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好處之一，就是如果學校要找家長，其中一個沒空另一個還可以代替他出面，只要出示證件沒有人會懷疑。

只不過，有好處就會有壞處，自家父親截然不同的個性也帶給他不少困擾。

比如說現在。

今天是學校的運動會，往年都因公事繁忙無法參加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空，在第一項競賽開始前趕到現場，他看到時還嚇了一大跳。

「二爸，你怎麼會來？」

匆匆離開隊伍，虞因有些興奮的問著。

「附近剛好有件案子要解決，回警局的時候經過就順便進來看看。」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特地跟上面請假後才過來的，虞夏稍微環顧了下四周，發現虞因的班級已經不知去向了，「你的老師大概在找你，快回去吧。」

虞因乖巧的點點頭，「嗯。」其實虞夏有來他就很高興了。

他轉身跑進人群，然後一不小心撞到一個年輕人。

「幹，死小鬼撞到人不會道歉啊！」看起來就是一副流氓樣的年輕人破口大罵。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虞因趕緊彎腰道歉。

「道歉有什麼用！拎北今天心情不爽，你這小鬼還來搗亂，是存心想找我碴是不是？」年輕人狠狠的抓起虞因的衣領，舉起拳頭就要揮下去，「看我怎麼修理你——」

突然，一隻手伸出來，緊扣住年輕人的手臂。

「放開你的髒手。」

虞夏冷冷的瞪著他。

「靠，你又是誰啊？竟敢阻止本大爺！」年輕人掙扎了幾下，發現掙脫不開就再度開罵：「信不信我打電話撂人來蓋你布袋、把你打得連你老母都認不出來！」

虞夏勾起笑容，把年輕人的手臂往後用力一折，痛得年輕人發出慘叫。

「發、發生什麼事了？」被騷動引來的女導師和同學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阿因，那不是你爸嗎？！」

「對啊，因為那個大哥哥找我麻煩，二爸就揍回去了。」虞因淡然的回答，彷彿對眼前血腥的場景早已習以為常。

看著在地上不斷哀嚎求饒的年輕人，某個見過虞佟的同學震驚的開口：「阿因，你爸是有精神分裂還是雙重人格？怎麼跟上次差這麼多？」他記得虞因的爸爸明明很溫柔的啊，上次去他家還請他們吃點心，態度親切到令他們受寵若驚的地步，怎麼現在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難不成他記憶錯亂？

「這說來話長……」並不是很想解釋他和虞夏之間的親屬關係，虞因搔搔臉，發現四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已經有人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給警察局報案了。

「二爸，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為了警員的人身安全著想，他還是得提醒一下，不然到時候來的人如果是菜鳥，又把虞夏誤認成鬧事的高中生就有得瞧了。

「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鬧事。」虞夏冷哼了聲，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轉身面對一臉驚愕的女老師，「你是阿因的導師吧？抱歉嚇到你了。」他出示警徽，露出專業的笑容，「我是警察，會負責把這個人帶回局裡，請不用擔心。」

聞言，虞因有些失望的低下頭，「二爸又要回去工作了嗎？」

虞夏瞥了他一眼，改口：「……我會叫我的同事過來。」說完就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虞因驚喜的抬起頭，眼神發亮的看著虞夏。

「阿柳說他十分鐘後到。」掛斷電話，虞夏再度詢問女老師：「阿因的項目什麼時候開始？」

女老師此時才回過神來，「阿、阿因的話應該是十點半喔。」

「十點半啊……那還有快兩個小時。」虞夏看了下手錶，轉頭對虞因說：「這樣吧，我們趁這段時間去逛園遊會。」

「好！」虞因興奮的回答，然後握住虞夏的手。

「嘖，長這麼大了還這麼愛撒嬌。」勾了勾嘴角，虞夏並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回。

握著虞夏有點粗糙的大手，虞因打從心底露出快樂的笑容。

這大概是他最難忘的一次運動會了吧。